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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本文分析了蒙古民族对文化的理解，以诠释文化定义为基础，以此立论，结合成吉思汗的文化意识的具体内容、表现形式和体现的价值，深入探讨了其中的历史作用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 成吉思汗 文化 文化意识 文化是人类独创的历史现象，它的内容十分庞杂，概念最多，歧义很大，形形色色，林林总总。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理解，都有特定的概念。蒙古民族从教育人的意义上理解文化。《蒙古秘史》记载，阿阑豁阿“五箭训子”的故事。其中有一个蒙古语词叫“雪余额儿”，旁译为“教训”。专家们论证，这个词后来变成“雪余豁勒”，即文化。 1708～1717年清朝康熙年间，热喜等学者编纂了蒙古语解释《二十一卷本辞典》，对文化下的定义为：“用额儿迭门鼓励发展谓之文化”。蒙古语“额儿迭门”，由两个词构成，“额儿”指男性，泛指力量、实力、本领、本事。“迭门”指技巧、计谋、方法等。直译叫“技能”，意译叫“智慧”。“鼓励发展”指文化的作用。这个定义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文化的内涵和功能。 成吉思汗的文化意识，指他对民族文化的珍爱、保护、运用和创新的善良意志、赤诚信念和自信力量。这种意识表明着一个民族文化发展的实质性内容，并构成该文化的特质要素，也反映了一个民族生存和发展智慧的内在追求和价值趋向。强烈而浓厚的文化意识是成吉思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内容丰富，意义深刻。现择其荦荦大端，简述和缕析。 第一，成吉思汗的文化意识，充分反映和体现了文化定义的基本内涵。可以说，文化定义是总结了历史上，特别是成吉思汗对文化的理解和运用的经验，抓住了文化的真正核心内容。 “额儿迭门”是文化的核心内容，而成吉思汗特别重视并善于运用“额儿迭门”。他母亲曾评论说：“我的铁木真，心胸有额儿迭门（技能），我的合撒儿射箭有力量和本领。”①成吉思汗选窝阔台为继承人的原因，是“他有雄才大略，足智多谋，在你们当中尤为出众。”② 札木合说成吉思汗胜利的原因是他有“贤明的母亲，生来俊杰，有干才的诸弟，有豪强的伙伴，有七十三匹骏马。”③他根据其“额儿迭门”和特长用人。他说：“让贤明勇敢的人当了将官，他把奥鲁交给伶俐的人，让他们管理马群，粗鲁无知的人，则给予鞭子，派去放牧畜群。”④世上“额儿迭门”太多，但是，用人之道的“额儿迭门”为最高的、最佳的、最有价值的。 第二，成吉思汗思想上重视文化，实践中充分发挥文化的作用。文化对人有教育和鼓舞作用。成吉思汗历来重视对人的思想、心理、道德等方面的教育。历史文献中大量记载着教育人的必力克箴言。同时，他也历来奖惩分明。根据功劳的大小，次数的多少，时间的长短，赐予必得的职务，必要的奖励，必需的实惠。根据功勋把精神鼓励和物质实惠相结合，得人心，受到拥戴，调动了民众的积极性、主动性，甘心情愿地为事业服务。 文化具有促进社会发展的作用。成吉思汗利用文化的力量，改造蒙古社会，使蒙古社会面貌焕然一新，转入新的发展阶段。改变了蒙古民族的地位，结束了被欺凌和奴役的历史，作为文明民族登上历史舞台，缔造全球化世界，对人类历史的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对人的鼓励，促进社会的发展，这是文化特有的作用。成吉思汗卓越地发挥了文化的认识和实践功能，实现着文化的价值意义和社会目的，从而使蒙古文化进入新的发展境界。 第三，成吉思汗在实践中认识到，对一个民族，文化所具有的力量和极端重要性，而语言文字是文化的载体。因此，他特别重视学习和使用语言。成吉思汗“不曾学得除母语蒙古语外的其他任何国语言”。⑤但成吉思汗说蒙古话非常流畅生动，简洁，带有很美的韵律，道出精深的哲理，有很强的说服力和感染力。“成吉思汗好像和当时有能力的蒙古人一样，有给予他自己的思想以韵律形式的天赋。”⑥用韵律形式表达思想感情，这是传统的蒙古语的固有特点，也是一种习惯。所以，大胆的创造性地使用蒙古语，使很多文化成果便能够传承下来。 许多国内外学者，都认为成吉思汗是文盲。这个说法不符合历史事实。李志常、耶律楚材所撰的《成吉思汗封赏长春真人之谜》中写到成吉思汗同长春真人设坛论道三次，并命令手下人记录下来，“录之简册，朕将亲览。其有玄旨未明者，续当请益焉”⑦。“朕将亲览”这句话，以确凿的证据，最有力而充分地说明成吉思汗识字，达到了“亲览”记录的水平。 第四，成吉思汗有浓郁的文化兴趣，对自己民族的文化有强烈的自信心。成吉思汗“仍旧不失为一个畏兀儿文化的信徒，他也是一个认为畏兀儿教育是最适合于蒙古民族的信徒”。用畏兀儿文字拼写蒙古语，统一了文字，这是他的“伟大洞察力的表现”，⑧是他文化意识中最突出的成果。 1204年乃蛮归附后，成吉思汗让塔塔统阿当蒙古人的首席教师，教太子诸王学习。1206年建立大蒙古国后让他的六弟失吉·忽秃忽任最高断事官，命令说：“把全国百姓分成份子的事和审断词讼的事，都写在青册上，造成册子……”⑨失吉·忽秃忽用二年左右的时间，把审断词讼的事，写在“青册”上，这表明他学的最好最快。由于文字的学习和推广，1220年成吉思汗与长春真人会面时，命令“除蒙文记录之外，还保留一份汉字记录稿。”⑩用蒙古文字记录深奥难懂的道教内容，说明蒙古文字的书写水平和表达能力是相当惊人的。1240年，统一文字后仅仅36年的时间，便用畏兀儿蒙古文撰写出《蒙古秘史》这部世界名著，这在一个民族的文化史上也是少见的，甚至是空前的。 第五，蒙古人“不与人战时，应与动物战”{11}。“战”是蒙古人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是基本的实践活动。这样战斗的实践活动需要创新的文化意识，较好地解决了继承和发展的关系。有了文化，一个民族才能有创新精神，同时，只有创新，文化才能繁荣发展。创新是文化发展的不竭动力，繁荣的生生不息的源泉。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成吉思汗书本知识不多，也缺乏参照的经验和效仿的模式。问题的分析和解决全靠自己的经验和头脑的思考。成吉思汗天生伶俐聪慧，“眼中有火，脸上有光”。反应快，悟性高，善于思考，善于总结。《蒙古秘史》多次讲到成吉思汗遇到问题“心里想”。{12}“心里想”就是指用大脑思考，不仅思考，而且特别强调思考的“额儿迭门”。成吉思汗在这方面是超群的，提出很多新颖独到的观点，有不少解决问题的巧妙方法，创造了许多前人没有的新生事物。这些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蒙古民族的各种思想，较好地总结了蒙古人的思维的经验教训，锻炼和提高了蒙古人的整体文化素质。正如志费尼指出的那样：“成吉思汗却是凭自己的脑子创造出来，既没有劳神去查阅文献，也没有费力去遵循传统；而有关征服他国的方略，消灭敌军，擢升部属等措施，也全是他自己领悟的结果，才智结晶。”{13} 蒙古与乃蛮交战时，塔阳罕的下属说：“我的可汗懦弱的塔阳，你柔弱得除了放鹰猎兽两事之外，再没有别的心志和技能了。”{14}“心志和技能”，用蒙古语叫“薛惕乞勒额儿迭门”，旁译为“心技能”。所谓“心技能”有两个意思。一方面指个人的“心志”，心里要有不怕困难，不怕死的坚强意志；另一方面也要有征服人心的“技能”，得人心者得天下。得人心是一个高超的技能，杰出的艺术，博大的智慧。与塔阳罕相比较，成吉思汗在这方面有很多创新的事例和思想。关于这些内容，拉喜彭斯克作了精辟的分析和论证。他说：“圣人铁木真的心神宽广，仁慈仗义，因而跟随的人们不压抑自己的想法，英勇的百姓不吝惜生命，众多军民不怕刀刃。正因为如此，才能以少胜多。这里的根本在于有没有征服别人心的技能（额儿迭门），其区别就在这里，对此，所有的人都应准确的研讨才是。”{15}成吉思汗总结这方面的经验说：“征服各国，不是征服其人民，要征服其人心。人心征服了，才算真正征服了他们。”{16}成吉思汗之所以成功就在于非常重视人心所向，高度发挥民众的力量，有高超的凝心聚力的“额儿迭门”。 第六，把本民族的文化与外来文化有机结合，这是成吉思汗文化意识中彰显的辩证法，也说明了促进、丰富和发展蒙古文化的基本途径。 由于成吉思汗子孙三代的征战实践，把蒙古文化推向世界历史舞台，使它经受了严峻的考验，也获得了难得的发展机遇。蒙古族语言文字成为世界普遍使用的语言文字，在文化交流中发挥了历史性作用，使世界各国各民族受到蒙古文化的影响。“欧洲人生活的每个方面——科技、战争、衣着、商业、饮食、艺术、文学和音乐——都由于蒙古人的影响”{17}。成吉思汗始终保持和爱护本民族的文化特色，运用和发挥文化的优势和力量。他在游牧帐篷中去世，“这说明他在保存其本民族传统生活方面非常成功。”{18} 同时，他有宽广的胸怀，开明的心态，包容和吸纳外来文化，丰富发展民族的文化，这方面也是很成功的。正如13世纪英国科学家罗杰·培根所观察到的那样，“蒙古人所取得的成功不仅仅源自其军事上的优越；更确切地讲，‘他们通过科学手段取得了成功’。尽管蒙古人‘热衷于战争’，但他们如此快的进步，是因为他们‘将闲暇时间致力于哲学原理的研究’。”{19}这里把蒙古人胜利的原因归结到“科学”和“哲学”。这是独到而新颖的观点。学习科学技术，发明和使用各种新式武器，形成优势的物质武器；研究“哲学原理”，武装头脑，增进智慧，运用新的战略战术。一个物质武器，一个精神武器，二者结合，形成所向无敌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蒙古文化的力量，也是蒙古文化与外来文化相结合的创新力量。这是成吉思汗运用文化意识指导实践中必然产生的结果。 成吉思汗的文化意识，对蒙古民族的历史和现实具有重大的影响。伊金霍洛是成吉思汗长眠的风水宝地，在祭祀活动中贯穿着文化意识，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在以往的岁月里，鄂尔多斯人保存和发扬成吉思汗的文化意识，增进生存智慧，拥有了发展潜力。经济发展的今天，继续传承和宏扬成吉思汗的文化意识，推动并掀起文化建设的高潮，成为蒙古文化繁荣发展的新模式，这是符合客观规律的必然现象，也是伊金霍洛旗文化氛围最浓，城市品牌形象最闪光的亮点。 参考文献 ①③⑨{12}{14}札奇斯钦新译诠释：《蒙古秘史新译并诠释》，第365、285、305、91、254页，联经出版事业公司、台北市，1979年 ②{13}〔伊朗〕志费尼著，何高济译、翁独健校订：《世界征服者史》上册，第213、27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 ④〔波斯〕拉施特主编，余大钧、周建奇译：《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354页，商务印书馆，1986年 ⑤⑥⑧〔前苏联〕符拉基米尔佐夫著、余元奄译注，余大钧、余静修订：《成吉思汗传》，第71、74、148～149页，上海三联书店，2007年。 ⑦⑩李志常、耶律楚材撰文，侯仁之、于希贤审校，纪流注释：《成吉思汗封赏长春真人之谜》，第145、146页，中国旅游出版社，1988年 {11}阿萨拉图、额尔敦特古斯译，赛熙亚乐审订：《多桑蒙古史》（一），第343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8年 {15}拉喜彭斯克著，胡和温都尔校译：《水晶珠》，第58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年 {16}罗桑丹津著，色道尔吉译：《蒙古黄金史》，第210页，蒙古学出版社，1993年 {17}{18}{19}〔美〕杰克·威泽弗德著，温海青、姚建根译：《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第11、8、11页，重庆出版社，2006年 作者：格·孟和，内蒙古师范政法学院教授 来源：奇朝鲁、云卫东主编 《成吉思汗文化与伊金霍洛——伊金霍洛2011成吉思汗文化论坛文集》，内蒙古出版集团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12年3月第一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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