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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斯蒙古族传承的以成吉思汗祭祀为主要内容的传统祭祀，在长期的历史中不断完善，形成区别于其他地区的鲜明的基本特征。鄂尔多斯传统祭祀的基本特征，主要体现了祭祀内容的原始性，祭祀内涵的神秘性，祭祀形式的独特性和祭祀传承的唯一性。鄂尔多斯传统祭祀的基本特征，使鄂尔多斯传统祭祀在崇拜对象、崇尚内容、思想内涵、表现形式等诸多方面构成了具有系统性、完整性的独具特色的鄂尔多斯祭祀文化。 祭祀内容的原始性 鄂尔多斯传统祭祀是蒙古族原始祭祀的集中体现。随之 13世纪蒙古民族共同体的形成，这一民族的宗教信仰也已形成。当时代表蒙古民族的信仰就是原始萨满教。基于原始萨满教的蒙古族祭祀，成为蒙古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形成的思想基础。 共同的心理素质，是构成一个民族共同体的基本要素之一。人们的心理素质，来源于精神生活，而一个共同体的共同心理素质却来源于共同的精神生活。这一共同精神生活，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凝聚力，能够占据人们的精神和意识，成为人们思想意识的主体。当一个共同体的共同心理素质基本形成的时候，它要寻找能够体现心理素质的一系列行为表现。这种思想意识和精神的表现行为，起初以原始的宗教信仰来体现，蒙古族的原始宗教信仰，即成为以原始萨满教为基础的祭祀。鄂尔多斯蒙古族，是蒙古民族共同体的组成部分，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担负着守护、祭祀成吉思汗八白宫的历史使命，这一特殊的使命，使鄂尔多斯人世代传承了原始祭祀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鄂尔多斯人传承的“十三阿塔天神”祭祀，源远流长。早在 10世纪，成吉思汗十代先祖布古哈特格，就已祭祀“家族十三阿塔天神”，后成为 “哈特根十三阿塔天神”。元朝时期，鄂尔多斯哈特根部族的祖先巴音哈热传承十三阿塔天神祭祀以来一直延续至今。十三阿塔天神，为象征十三重天的画像，供奉于一座毡帐内。毡帐内分三层，上层供奉天神，中层供奉着剑、弓箭、旗幡、红柳条棍等物，下层安放着祭祀用品。祭祀天神由专门的“珠木”负责，并以氏族传承形式延续，完整地保留了蒙古民族原始的祭祀形式。 鄂尔多斯的传统祭祀，完整地保留了成吉思汗时期以及蒙古王朝时期的原始祭祀，集中体现了崇拜长生天、崇拜祖先和崇尚大自然的心理。据史料记载，当年成吉思汗在克鲁伦河畔独自一人登上山顶，祈祷长生天。下山后又进宫帐三天三夜闭门不出。聚集的人们在宫帐外一直齐呼“天神，天神”。第四天成吉思汗从宫帐中出来，对欢腾的人们庄严宣布：长生天赐给我们胜利吧！当时，信仰长生天的蒙古军士气大振，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统一中国的征战就此展开。当年，成吉思汗祭祀长生天的神秘的“天神”祭祀仪式，唯独在鄂尔多斯完整地保留下来，成为珍贵的文化遗产。 祭祀内涵的神秘性 鄂尔多斯传统祭祀是蒙古民族原始祭祀内涵的集中体现。鄂尔多斯传统祭祀，在祭祀对象、祭祀内容、祭祀形式以及祭祀贡品、祭奠祭文、祭祀用具等诸多方面带有神秘性，留下诸多解不开的谜。比如，在成吉思汗祭奠中所唱的祭歌，就带有神秘性。成吉思汗祭奠中献圣酒时所唱的祭歌由《大蒙古》等 12首歌组成。这些歌是用听不懂的语言唱的，守灵人达尔哈特称之为“苍天语言”，所以这些祭歌也被称之为“天歌”。 “天歌”的传承，带有神秘性，是以家族口传形式秘密传承，除了传承人以外，任何人不会唱这些“天歌”。 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中，有很多神秘的仪式。成吉思汗春季查干苏鲁克大祭中就有神秘的“芦苇浸酒”程序。大祭主祭日日出前可汗、济农将从野外捡回的干净芦苇（蒙古语称吉格苏）放置在银盘里，上面洒圣酒进行祭奠，并用浸酒的芦苇拍打牲绵羊右耳看相，使传统祭祀保留着神秘的色彩。 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中敬献的好多贡品，也带有神秘色彩。除了全羊、全牛、全马以及素食、奶食、圣酒等常见贡品外，还用些特殊的贡品。如，祭圣火所用的以牲羊四褶的肠子、肥肠、胃组成的“珠太”贡品；牲羊四褶的肠子、肥肠、胃中渗圣酒后烤熟的“烤牲”（蒙古语称“希日古勒斡特格”）；成吉思汗哈日苏勒德大祭中敬献的，由 81只全羊贡品各部位组成的“札萨布日”贡品；以牲羊头部、气管和心肺的前半截组成的“珠勒图”贡品；在成吉思汗祭奠中敬献的“公羔”（蒙古语称“乌古日格呼日嘎”）贡品；祭祀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风干全羊、全牛“哈图”贡品等，体现了鄂尔多斯传统祭祀的神秘性。 祭祀形式的独特性 鄂尔多斯传统祭祀是蒙古民族原始祭祀形式的集中体现，也是鄂尔多斯蒙古族原始礼仪习俗的集中体现。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从内容到形式，形成完整的祭祀体系。其中，在祭奠形式上再现了古老的蒙古民族牲祭、火祭、奶祭、酒祭、歌祭等形式。在祭祀用具上，表现了草原民族对大自然和动物的艺术审美属性，便产生了具有浓郁特色的诸多珍贵的祭器，使鄂尔多斯传统祭祀形成独具特色。 牲祭，即用牲羊、牲牛、牲马作为贡品进行祭祀活动。鄂尔多斯蒙古族在通常的祭祀中一般以全绵羊当作贡品，其数量根据祭祀对象、献祭者意愿所决定。成吉思汗祭奠中一般以 3或 9数为基数敬献贡品，即小祭中敬献 3只全羊，大祭中敬献以 9为基数的全羊。春季查干苏鲁克大祭及苏勒德威猛大祭中分别敬献九九八十一只全羊。并在成吉思汗四时大祭中敬献全牛、全马贡品。牲祭，是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中的最贵重祭品，也是鄂尔多斯传统祭奠中不可缺少的贡品； 火祭，即在圣火中焚烧香柏、美食佳肴进行祭祀。信仰萨满教的蒙古族，相信神灵、灵魂永远活在世上，因此重视对神灵、灵魂的祭祀，常常点燃圣灯照亮黑暗，表达自己美好、虔诚的心愿。他们把圣灯看作是香火的象征，幸福的向往，吉祥福禄的祝愿，也是香火不断、幸福美满的祈祷。圣灯的燃料为乳汁之精华奶油。他们认为，圣灯是“桶里鲜奶的结晶，滩上百草的精华，桩上五畜的养分，光明圣洁的象征”。在成吉思汗宫帐内长年点燃着永不熄灭的长明灯，每年正月初一还要点燃千盏圣灯祭祀成吉思汗。鄂尔多斯蒙古族，每天在“黑慕日”神台和炉灶的火中投放美食佳肴进行祭祀，每当祭祀敖包和祭祀成吉思汗时，都要点燃圣火，焚烧最好的食品进行祭祀。火祭，是鄂尔多斯蒙古族传统祭奠中不可缺少的一项程序； 奶祭，即用鲜奶和奶食品进行祭祀。蒙古族，是以牧为主的游牧民族。在漫长的历史中，奶食成为蒙古民族的主要饮食。奶食呈白色，蒙古民族把它看作是“滩上百草的精华，桩上五畜的养分”，光明圣洁、纯朴虔诚的象征。因此，蒙古民族非常崇尚乳汁，崇尚乳汁的颜色，把乳汁当作上乘祭祀贡品。鄂尔多斯传统奶祭仪式，通常有两种。一种是牧人把最好的奶食品作为贡品敬献万物神灵、祖先和圣主成吉思汗；另一种是把鲜奶或酸奶洒向苍天，洒向大地，进行祭祀，祝福草原繁荣昌盛。每到盛夏鄂尔多斯地区广泛举行的“珠拉格”（马奶节），是挤马奶，用鲜马奶祭祀苍天的盛大聚会。每年举行的成吉思汗查干苏鲁克大祭、淖尔大祭、斯日格大祭等季祭，都是以九十九匹白骒马乳汁祭祀长生天为主要内容。 酒祭，即以圣酒作为贡品进行祭祀。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中有敬献圣酒仪式，并以最好上乘专制圣酒祭祀长生天、祭祀大地、祭祀成吉思汗、祭祀祖先。过去，鄂尔多斯人祭祀用酒主要以马奶作原料，以传统的工艺酿制而成。圣酒分为一次酿制而成的“萨尔呼德”，二次酿制而成的“阿日札”，多次酿制而成的“浩日札”。鄂尔多斯蒙古族把奶酒看作是“鲜奶的头份，牲畜的结晶，乳中的精华”。成吉思汗各种祭祀中都要举行献圣酒仪式，春季查干苏鲁克大祭仪式中至少敬献八十一尊（每尊七斤）圣酒。圣酒，后来也用了以五谷之精华酿制而成的上乘粮食酒。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中的献酒仪式，一是作为贡品敬献，二是把圣酒洒向圣火、苍天大地进行祭祀。 歌祭，即以唱祭歌、念诵祭词进行祭祀。以成吉思汗祭祀为核心的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保留着 13世纪就已形成的蒙古帝王祭祀仪式，每项祭奠仪式中分别有专门的祝词、颂词、祭文、祭歌，其涉及的内容涵盖了蒙古民族古老、原始的历史、文化、信仰、观念、风俗、语言、文字、法律等诸多方面。鄂尔多斯蒙古族以唱祭歌、念诵祭词的形式表达内心的情感，使这一习俗成为鄂尔多斯传统祭祀的重要特征之一。 祭祀传承的唯一性 鄂尔多斯传统祭祀是蒙古民族原始祭祀的完整保留。因此，鄂尔多斯传统祭祀在内容、形式、传承等诸多方面体现了独特性和唯一性。特别是鄂尔多斯传统祭祀的传承载体、传承人，更是世上绝无仅有。鄂尔多斯传统祭祀，在祭祀对象、祭祀内容方面与其他蒙古地区虽然有着很多共性，但在表现形式、祭祀礼仪、祭祀程序等诸多方面又有自己独特的特点，区别于其他地区。这些区别，一方面主要体现在祭奠祭词上。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中的祭奠祭词非常丰富，这些祭奠祭词从远古传承至今，具有古老、原始特点；另一方面主要体现在祭祀形式上，即完整地保留了古老的牲祭、火祭、奶祭、酒祭、歌祭等形式，使鄂尔多斯传统祭祀形成独特的特点。 鄂尔多斯传统祭祀，能够完整地保留古老、原始特点，主要取决于传承。其中一是传承对象的特殊性。成吉思汗八白宫及苏勒德等圣物，是“全体蒙古民族的总神祇”，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这些祭祀圣物集中在鄂尔多斯，使鄂尔多斯传统祭祀保留了诸多世界唯一的内涵；另一个是传承人的特殊性。鄂尔多斯蒙古族，自古以来肩负守护、祭祀成吉思汗八白宫及苏勒德等圣物的神圣使命，使成吉思汗祭祀广泛传承于鄂尔多斯。特别是作为鄂尔多斯部的组成部分成吉思汗守灵人达尔哈特，近八百年来以家族世袭制的形式传承成吉思汗祭祀，成为蒙古民族当中唯一直接传承成吉思汗祭祀的特殊群体，使神秘的成吉思汗祭祀在鄂尔多斯完整地保留至今，鄂尔多斯成为世界蒙古民族崇拜的圣地。 作者：旺楚格，鄂尔多斯市文化局顾问，鄂尔多斯学研究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原载《鄂尔多斯学研究》2009年第 3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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