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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鄂托克前旗明长城的两点认识

来源:第二届鄂托克·阿尔寨文化高层论 作者:杨建林 人气: 发布时间:2013-05-17
摘要: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鄂托克前旗南部,与宁夏回族自治区交界处分布有一段明长城,在历史中它有河东墙、深沟高垒、横城大边等名称,今天称为头道边和二道边。关于这段长城,学术界从历史学、考古学、建筑学等角度多有探讨,其分布走向、构筑方式、构筑时间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鄂托克前旗南部,与宁夏回族自治区交界处分布有一段明长城,在历史中它有河东墙、深沟高垒、横城大边等名称,今天称为头道边和二道边。关于这段长城,学术界从历史学、考古学、建筑学等角度多有探讨,其分布走向、构筑方式、构筑时间及构筑者等基本情况已经弄清,但是仍有一些问题值得商榷。比如,头道边历史名称的问题、该段长城防御特点的问题等等。本文便对前面提到的这两个问题做一简单探讨。
  一、头道边历史名称的问题
  鄂托克前旗南部现在可见头道边、二道边两道并行的边墙。头道边为内蒙古自治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的省界线,西起自横城黄河东岸,向东延伸至水洞沟成为蒙宁省界线,再向东至兴武营再次进入宁夏境内。二道边在头道边之北,从清水营开始叉出,与头道边并行延伸,至兴武营进入宁夏境内。
  二道边即成化十年(1474)由徐廷章、范瑾等人修筑的“河东墙”,正德初年杨一清又对它的东端,包括横城堡在内以东40里进行了帮修加固。这一点在学界达成共识,没有异议。
  头道边学界普遍认为是嘉靖十年(1531)王琼所修的“深沟高垒”,这一点值得商榷。史籍明确记载,王琼修筑的“深沟高垒”;“堑,深、广皆二丈;堤垒,高一丈,广三丈。沙土易圮处,则为墙,高者二丈余有差,而堑制视以深浅焉”①,可见它以挖沟为主,垒高才3米(1丈),只在沙土易圮的地方修筑6米(2丈)多高的墙体,这与今天所见到的普遍高2~5米,最高可达10米的头道边相去甚远。
  另外,王琼在其名作《北虏事迹》之后附了一幅当时的宁夏边防图,叫“设险守边图说”,里面介绍说“定边营南山口起西北至宁夏横城旧墙止,开堑共二百一十里,筑墙十八里”②筑墙在定边营一带,从定边营往西至清水营开堑,从清水营往西穿过河东旧墙直至黄河东岸挖沟。很明显,王琼构筑“深沟高垒”时在定边营附近、定边营往西至清水营、清水营再往西至黄河这三段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其中以清水营往西至黄河这一段标准最低,只挖了一道沟。杨一清在正德初年帮修了河东墙自横城往东40里,那么在20多年后王琼挑挖壕堑的时候,这段墙体还应当比较高大,所以王琼从清水营往西继续沿用杨一清帮筑后的河东墙,清水营往东,放弃河东墙,挑挖新边。后来在嘉靖十五年(1536)的时候,总制刘天和又对兴武营一带70多里的边墙进行了帮筑加固,基本形成了兴武营至清水营一带今天头道边的样子。
  由上分析可见,将头道边称为“深沟高垒”很不合理,真正的“深沟高垒”或被头道边延续利用,或已淹没于风沙之中,至今遗迹甚少,据王仁芳称:“在花马池城以东至定边县境内头道边北侧、毛卜剌堡东西两端以及清水营以东大边内侧均发现有沟垒遗迹,这些当是王琼修筑所谓‘深沟高垒’及其后任维修改筑壕墙后的孑遗”③。
  那么,头道边在历史上应该称为什么呢?笔者以为,用文献中提到的“横城大边”称呼似更妥当。“横城大边”这个名称在文献中大概最早出自成书于嘉靖二十年(1541)的《皇明九边考》,在该书卷8《宁夏镇·保障考》中提到,刘天和沿黄河东岸修筑的长堤“顺河直抵横城大边墙”。这里的大边是相对于河东以南直至固原境内的数条内边而言的,因其起于横城堡,故名横城大边墙。王琼挑挖“深沟高垒”后,河东地区在防守上基本放弃了“河东墙”,之后唐龙、刘天和等人的边墙建设主要沿着王琼的“深沟高垒”进行,最后形成“横城大边”,所以今天的头道边基本是“横城大边”的遗存。
  二、鄂托克前旗南部明长城的防御特点
  在大的地理区域上,鄂托克前旗南部明长城分布带,属于宁夏河东地区。讨论鄂托克前旗南部明长城的防御特点,需要从宁夏河东这一大的地理区域入手。
  从明代中后期开始,河套蒙古兴起,屡屡南下犯边,再加上宁夏河东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一带成为西北边防紧要之地。它是固原、庆阳、平凉一带的北边门户,这里一旦有变,西可占据临洮、巩昌,控扼河西走廊,东足以震动关中平原。对此,经营西北多年的杨一清认识深刻:
  切见陕西各边,延绥城堡据险,宁夏、甘肃河山阻隔,贼虽侵犯,只在本境,为患犹浅。惟宁夏花马池至灵州一带,地里宽漫,城堡稀疏,兵力单弱,一或失守,虏众拆墙而入,其所利不在宁夏而在腹里,必将犯我环庆,寇我固原,深入我平凤、临巩等府州县,其间土汉杂处,倘兵连祸结,内变或因之而作,根本动摇,诚非细故,此所谓膏肓之疾、腹心之祸也④。
  杨一清的担心绝非空穴来风。早在成化二年(1466),在蒙古势力大举入寇固原之时,当地的“土达”李俊仰献羊酒,有北从意。第二年就爆发了土官满四的变乱,占据石城,为乱数月。
  由于河东地区独特的地理形势,这里的边防特点有着自身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其一、河东地势宽漫,没有险峻的地理形势借以防守,其边防只能完全依靠人为工事,所以从成化到嘉靖末年在这里反反复复挖壕、修墙,以加强防御。这是河东防御的一个最显著特点。
  其二、与固原配合,构成纵深防御。由于人为工事的单薄性和脆弱性,决定了河东在边防上难以独挡,它需与固原配合,互为表里、声息相关,主要表现在:一、制度保障上,陕西三边总督(总制)坐镇固原,统领陕西四镇,为河东边防的坚强后盾。而且,从嘉靖十八年(1539)开始,于每年秋收开始之前,三边总督必亲临花马池居中调度这一带防务,等到探得无大规模边患、秋尽冬初边腹收成俱毕后,才能回到固原。二、边防工事建设上,河东的边墙与固原的内边墙遥相呼应,共同构成纵深防御。据魏焕在《皇明九边考》中统计,在河东至固原之间有重险四道:“新红等堡直北稍东,总制刘天和新筑横墙二道以围梁家泉。直北稍西,旧有深险大沟一道,受迤东罗山之水流于黄河,长一百二十五里,总制刘天和凿崖筑堤一百八里五分,筑墙堡一十六里八分。自大边至此,重险有四道”⑤这样的纵深防御可布置多道障碍,即使敌人突破也会在前进后退中处处被动挨打。
  纵深防御是明代边防的一条主导思想,早在明初,朱元璋就画出了蓝图。在宁夏河东至固原一带,杨一清提出了前后四层的纵深战略防御方案:“今将沿边至腹里分为四路,以定边营、花马池、兴武营、灵州一带为藩篱,以石沟、盐池、韦州、萌城、山城一带为门户,以固原、黑水口、镇戍所、西安州、海剌都一带为庭除,以安定、会宁、静宁、隆德、平凉一带为堂室。”而且要求“步兵击之于墙上,骑兵击之于墙内”⑥。这样的话,战守结合,使河东以南直到平凉成了既有固定防御阵地又有机动牵制、打击部队的纵深防御带,将内犯之敌消灭在层层反击之中。
  其三、“凡草茂之地,筑之于内,使虏绝牧;沙碛之地,筑之于外,使虏不庐”,即保护水草丰美之地,占据有利防守地区。河东一带干旱缺水,水草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修边之时,沿着毛乌素沙地东南缘构筑,将有水有草的地方圈入边内,沙碛不毛之地弃之蒙古,尤其重视对铁柱泉、梁家泉等长流水源的控制,如魏焕在《巡边总论》中记载:“达虏依水草为居,花马池东南一带,惟铁柱泉有水,又东南至梁家泉有水,又东南至甜水、红柳,榆树等泉,史巴都、韩家、长流等处有水。总制刘天和题于铁柱泉筑城,梁家泉筑堡,甜水泉、史巴都等处筑墙。一时水源俱各俱守,贼无饮马之处,诚百世之利也。”⑦又如王琼所说:“又虏众临墙止宿,必就有水泉处安营饮马,今花马池墙外有锅底湖、柳门井,兴武营外有虾蟆湖等泉,定边营墙外有东柳门等井,余地多无井泉,又多大沙凹凸,或产蓬蒿,深没马腹。贼数百骑或可委屈寻路而行,若马至数万匹,必颠仆劳乏,不得齐驱并辔而行。”⑧这就是“凡草茂之地,筑之于内”,“沙碛之地,筑之于外”的结果,但是正因为花马池墙外有锅底湖、柳门井,兴武营外有虾蟆湖,定边营墙外有东柳门井等水源,使得这一带成为蒙古内犯的必经之路。
  经过以上的规划布置,总体来说宁夏河东一带的边防是成功的。作为河套蒙古内犯的冲要,河东固然不能完全拒敌于边外,但是完成了它基本的边防任务。在河套蒙古最为强大,极力向外扩张的小王子(达延汗)、俺答之时,河东能守住阵脚,没有发生大的变故,没有出现杨一清所担心的“膏肓之疾、腹心之祸”,殊为不易。在对内犯之敌的打击上,河东地区也比较成功。况且在河东墙修成的前二十多年,还一度保障过这一地区的和平:“成化初年,北虏在套,彼时未有边墙,恣肆出入。后该巡抚宁夏都御使徐廷章等奏修边墙二百余里,开浚沟堑一道。延绥地方边墙壕堑,又该延绥都御使余子俊修浚完固。北虏知不能犯,遂不复入套者二十余年。”⑨

参考文献
  ①[明]胡汝砺编,管律重修:《嘉靖宁夏新志》,第248页,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2
  ②单锦衎辑校:《王琼集》,第89页,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
  ③王仁芳:《明代修筑河东长城的新认识》,《宁夏社会科学》,2011年第5期
  ④[明]陈子龙等选辑:《皇明经世文编》卷116,第1091页,北京:中华书局,1962
  ⑤[明]魏焕:《皇明九边考》卷8,第3-4页,明嘉靖刊本
  ⑥[明]陈子龙等选辑:《皇明经世文编》卷116,第1100页,北京:中华书局,1962
  ⑦[明]陈子龙等选辑:《皇明经世文编》卷248,第2608页,北京:中华书局,1962
  ⑧单锦衎辑校:《王琼集》,第72页,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
  ⑨[明]陈子龙等选辑:《皇明经世文编》卷116,第1091页,北京:中华书局,1962

  作者:包头市文物管理处文博馆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北方长城及西北地区的历史与考古

责任编辑:杨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