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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知青在草原】课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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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牧区插队的五件事

来源:《鄂尔多斯学拾集》2023年第4期 作者:牛同珍 人气: 发布时间:2024-03-25
摘要:我1949年出生,姓牛属牛网名老黄牛。1968年从南京插队到内蒙古伊克昭盟鄂托克旗玛拉迪公社农牧场大队。1970年底当上了赤脚医生。可能是因为我在那一年,凭借啃食一本机械制造的原理,设计制造一台糜子脱粒机。为生产队的牛拉石滚脱糜子能力从每天2000斤提高
        我1949年出生,姓牛属牛网名老黄牛。1968年从南京插队到内蒙古伊克昭盟鄂托克旗玛拉迪公社农牧场大队。1970年底当上了“赤脚医生”。可能是因为我在那一年,凭借啃食一本“机械制造”的原理,设计制造一台“糜子脱粒机”。为生产队的牛拉石滚脱糜子能力从每天2000斤提高到每小时2000斤左右!老队长王课义决定在上个“赤脚医生”上大学后让我背上药箱。
        其实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就连最起码的男女构造都没有搞清楚!有一位小学男老师让我帮他织一条毛裤,我居然织成女式的啦!当上“赤脚医生”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拍电报,让父亲给我寄来一本“赤脚医生手册”,我便开始没日没夜地看了起来。
        队里再没有其他医生。生大病就到17里路外玛拉迪公社卫生院,或者到12里路外的邻居查汗陶脑亥公社卫生院,小病就扛着。在我当“赤脚医生”一年多的时间里,主要用针灸推拿拔罐方法治疗腰腿痛病,用退烧药和青霉素治疗发烧及有炎症症状的病人。使用青霉素需要做皮试,书上说了,但是经常忘记!幸运的是没有一个病人是过敏体质!
        现在把自己一年多“赤脚医生”生涯里的几件事情给大家说一说吧。
        一、治疗腱鞘炎和腰腿痛
        王大娘的腱鞘炎很严重,腕关节肿大,不能干活,整天抱着胳膊说“老黄牛,帮我治治吧”!书上说过有一种针叫做“梅花针”,对!就用“梅花针”试试。于是我去公社供销社买了一包缝衣针,把十根针扎一起,再把它们绑在一根筷子上,像一个小锤子。然后就用这个小锤子锤打肿胀的腱鞘,直到渗出很多血点。然后用一个雪花膏的小瓶子作为一个小口火罐,直到拔出很多血水。治疗了几次后,肿胀消了,疼痛也轻了。王大娘能干活了!
        秦木匠的腰腿疼得无法拉大锯了,针灸推拿火罐都用过了,还是没有减轻他的痛苦。听说“蒸熏疗法”管用,决定试试。用他家的直径有一米的大铁锅,放半锅水烧热后灭火,水上放一个高粱秆编成的盖子,人躺在盖子上面,盖上被子,只有头露外面。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一共这样治疗三次,秦木匠就感觉轻松很多,疼痛也减轻了,能拉锯了!
        二、给果果接生
        果果结婚后,曾经怀孕两次,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原因是孩子立生。这是第三胎。当时我刚刚当上“赤脚医生”。生产那天,两个老人可能知道我什么也不懂,开始没打算叫我,等我去时,孩子已经卡在脖子上了!我真的吓坏了,不知怎么办!两个老太婆不停地说“老命(孩子),努(使劲)努努”!可怜的果果使尽全身力气也生不出孩子!最后孩子出来了,一点气息都没有。但我还是按照书上说的,先抠出口中的羊水,脸朝下侧趴着,轻轻抬起双脚,过了一会儿,孩子哭了起来啦!我也哭了!母亲真伟大!
        三、给王老汉治疗肺炎
        王老汉是大队饲养员,经常深夜给牲口添草料,所以他马房上的马灯也成了夜行人的航标灯!他对我们知青非常照顾,教我们骑马赶车的生活技能。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感觉自己的骑马技术很好了,骑训练过的马已经不过瘾了,非要骑刚刚野放套回训练的2岁小马驹!王老汉再三叮嘱“这马很烈,可不能骑”!我哪管那么多,一上马背,小马驹先是狂跳,然后就开始狂跑!我眼看小马驹要对着几十米宽的大深沟冲下去的时候,我一个跟头翻下马背,把自己翻晕过去了。醒来后,王老汉说“你这个娃娃,咋不听话呢”!
        这几天,王老汉生病了,高烧咳嗽不止!口服退烧药,臀部注射青霉素都上了,还是不见效。第三天烧到40多度啦!脸色发紫,胡言乱语!听诊器里传来两肺大面积的啰音,我诊断是“大叶性肺炎”!必须立刻送公社卫生院挂水!可是没有马车送,怎么办呢?我突然想起有个知青“赤脚医生”说过“穴位注射”效果不错!于是我把应该注射在臀部的青霉素,在后背上的肺舒穴位周围分六个点,捏起皮肤把针插进去给药。果然效果神奇,第二天退烧啦!大约三天后就好了!
        四、送病人到陕西
        我们农牧场大队全是从陕西“走西口”过来的人。尤大娘一家是陕西榆林人,四个儿子,带过来三个,只有小儿子没有结婚。尤大娘一生勤劳,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还落下一身病。她经常头疼,浑身难受,还会晕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只是她头疼时给她一点止疼药,晕厥时给她扎扎针,有时会给她手指放放血。由于周围没有大医院,他儿子决定送她去榆林医院检查一下。从玛拉迪到榆林有两条路:一条坐汽车,从玛拉迪到鄂托克旗,再到乌审旗,再到陕西榆林,绕一个大圈,多走大约一千多里路。还有一条路就是“走西口”的路,但是没有车,全是沙丘中的羊肠小道,大约三百多里路吧!这里先说一下玛拉迪到鄂托克旗的班车。1969年冬,天降大雪,我被公社领导派到旗里开会。正月初六,雪停了,一片白雪皑皑。早晨六点多钟班车到了。那是一辆敞篷大卡车,一边放一木条凳,供乘客坐。我穿上了大棉袄棉裤棉鞋,戴上大棉帽,还是冷得厉害!卡车摇摇晃晃走了十几个小时。开始觉得很冷,后来感觉不冷了!到了旗里,司机师傅让大家下车,我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然后一使劲,一头栽了下来!“这女子冻坏了!”大家一起把我抬回屋子里,给我喝一杯热水,又吃了一碗面条,算是缓过来了。当时的条件就是这样,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娇气了,别人都好好的呢!
        尽管是敞篷大卡车,可是送尤大娘去陕西也不可能坐车的,因为当时也没有钱。于是一个平板车,一头小毛驴。板车上坐着尤大娘和她的小孙子,还有铺盖和干粮,我和她儿子只能步走了。一路风餐露宿,走了七天。住的是车马大店的三四十人一起睡的男女混杂的大土炕,喝的是路边水坑里的虫子乱跳的牲口饮的水。下雨全身湿透,无处躲藏,太阳出来再晒干。第一天走下来,脚踝疼。第二天小腿肚疼,第三天膝盖疼,第四天大腿疼,第五天髋关节疼,第六天腰疼,第七天哪儿也不疼啦!你说,奇怪吧?
        到了榆林,尤大娘的大儿子买了一些豆腐,蒸了一锅糠窝窝,我一口气吃了四个糠窝窝!然后就上了返程汽车。
        五、给地主治疗大痈
        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给地主看病要格外小心!就怕有人诬告你“阶级阵线不清”。队里的老地主生了一个对口疮,医学上叫“痈”。因为它长在真皮下面,无法顶破皮肤。巨大的痈长在地主的后脖上,非常痛苦。我每天给他打针吃药。那几天青霉素用的很多,又没有多钱多买一点,只能是收一点钱,就去公社卫生院买一点。因为是“赤脚医生”,所以我们白天没有病人的时候,就要下地干活,收工后才去公社买药。所以走夜路是常态,迷路也是常有的事。记得有一次到一个牧民家给他家的孩子看病,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大声唱歌,给自己壮胆。可是走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灯光了,走近一看,还是那个牧民家!当地人把迷路说成是“转脖子”。这一天给地主买药,也是很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真希望有个电筒照照,可是没有。因为电池太贵,我们没钱买。到了公社已是深夜,卫生院院长丁生知道,深夜来敲门的人一定是老黄牛。因为只有我们队是农业生产队,“赤脚医生”需要上工的。那夜我买了两盒青霉素,就匆匆往回赶。天很黑,我不时地弯下腰看地上的脚印,生怕“转脖子”。当走一半路程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后面有一个人拿着手电筒,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顿时兴奋起来,高声喊“喂!快上来,我们一起走啊!”于是我也没有停下来,还是继续走我的路。过了好一会儿,那人还是没有赶上来,我很奇怪,怎么回事?于是我就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回头看,太黑,看不清。我弯下腰,凭借地平线上的微弱的光看了一下,结果我吓坏了!那根本不是人,而是悬在半空中的一个圆圆的光!我开始跑,可怎么也跑不动!这么跌跌爬爬地跑了好一会儿,当看到队里马房灯的时候,才敢回头看看。奇怪的是,那圆圆的光啊,拐了一个弯,向东面飘去了!后来我回南京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说,那是神灵在保佑你!
        回到队里继续给地主看病,还是没有效果。我不得不把他转到公社卫生院。公社医院治疗了半个月,也不见效。回到队里,我又去看望了有气无力呻吟的老地主。他让我给他开刀放脓,他们全家都说,开死了不怨我。我说没有手术刀,他婆姨递给我一把长满锈的剪刀。我把剪刀在火上烤了又烤,用酒精擦了又擦,仍然是锈迹斑斑。我就用这把剪刀在那个巨大的痈上剪了个十字大口,那皮很厚,估计有一厘米!脓血喷了出来,在炕上流了一大片。仔细清理伤口后,我打开了一瓶青霉素粉,撒在上面。之后按时吃药打针换药,一周后痊愈!
 
        作者:牛同珍系南京知青
        来源:《鄂尔多斯学拾集》2023年第4期
责任编辑:牛同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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