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工作是展示和构建中华民族历史、中华文明瑰宝的重要工作。”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考古工作的重要指示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讲话，2024年4月26日至5月6日，中央民族大学考古文博系师生以“阿尔寨石窟及其周边地区的考古调查与研究”项目为契机，在中央民族大学边疆考古研究院院长、特聘教授魏坚的带领下，同鄂尔多斯学研究会、鄂尔多斯市博物院组成联合调查队，对阿尔寨石窟及百眼井井群遗址进行了为期11天的考古调查。调查队成员有鄂尔多斯博物院副院长高兴超、故宫博物院李雨濛馆员，中央民族大学博士研究生郑玉、李新龙，中央民族大学硕士研究生许董泽、叶倩雯、梁梦涵、王雪蔚、朱启祯、赵越、杨梓，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研究生于柏川。李雨濛馆员长期潜心于阿尔寨石窟的研究，于柏川博士熟练掌握科技考古的方法，他们的加入强化了队伍的专业力量，确保了此次考古调查任务的顺利完成。

   本次考古调查的主要目的是掌握阿尔寨石窟的数量、形制构造和窟内壁画的现存状况，探明百眼井井群遗址的分布区域和相应的水井数量。在调查的过程中，调查队采 用了无人机航拍、RTK打点定位、三维建模、测绘、拍摄等技术方法。通过此次调查，进一步深化了对鄂尔多斯地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历史的认识。

   阿尔寨石窟遗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的阿尔巴斯苏木，早期文献中记载为“阿尔寨乌兰乌素”“阿尔寨乌力雅素”和“阿尔迪尔”，民间称之为“百眼窑”。现存西夏、元、明、清时期的历史遗存，是北方草原地区发现的唯一一处藏传佛教石窟寺建筑群。窟内不同历史时期的壁画反映了各民族人群在鄂尔多斯地区的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文化，被誉为“草原敦煌”，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百眼井井群遗址分布在鄂托克旗北部草原，最西侧距阿尔寨石窟20多公里，井群遗址自西向东呈扇形分布，经当地文物部门初步调查有希尼乌素井群、阿拉格特格井群、阿塞西里井群及查汗敖包井群等多个水井群遗址，水井的数量超过400口。现为内蒙古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第一阶段（4月26日—30日）

   4月26日，调查队伍由北京北站乘高铁出发，在呼和浩特市略作停留，换乘城际列车抵达鄂尔多斯，随后乘坐大巴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此次调查的公其日嘎乡驻地。

   4月27日上午，魏坚教授带领同学们对希尼乌素井群和百眼井井群遗址进行考察，现场指导调查队进行地面文物采集、水井测绘、分类等工作。在调查的过程中，魏坚教授提醒同学们应该详细记述水井遗址群的行政区划、地理环境、分布范围、样式、位置等情况，为本次水井群遗址的考古调查工作指明了方向。

   4月27日下午，全体成员前往阿尔寨石窟遗址进行调查，重点对壁画保存较好的19号石窟、28号石窟、32号石窟、33号石窟及部分覆钵式佛塔等进行考察，主要调查石窟的开凿年代、样式、壁画题材、色彩等内容，此次调查，掌握了阿尔寨石窟的开凿年代、佛教流派等情况。为接下来制定阿尔寨石窟遗址的考古调查计划奠定基础。调查队晚上返回驻地整理当天的考古材料，并接受牧民的邀请，参加了当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乃日活动。

   4月28日上午，调查队前往鄂托克旗文化和旅游局参加“阿尔寨石窟及其周边地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文化和考古调查研究项目”启动仪式。启动会上，鄂托克旗文化和旅游局与鄂尔多斯学研究会各级领导对中央民族大学考古文博系师生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对本次考古调查工作提出了明确要求和殷切期望。在启动会上，鄂尔多斯学研究会聘请魏坚教授为“阿尔寨石窟及其周边地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文化和考古调查”项目的学术顾问。魏坚教授针对本次考古调查发表了重要讲话，指出阿尔寨石窟及百眼井井群遗址的考古调查项目对发展鄂尔多斯文化事业的重要性。会后，全体参会人员合影留念。

   4月28日下午，调查队前往阿拉格特格井群进行考古调查，此处共发现水井12口，依照地面现有井口完缺程度可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类型的特征为井口被沙土覆盖填埋，地表仅剩石块（灰砂岩、红砂岩）堆积，部分井口残留有木质井盖；第二种类型的特征为井口保留有石砌井圈，平面近圆，内壁近圆；井口有木棍加固，总体形状可辨别；第三种类型的特征为井口使用水泥、砂岩混筑，表现为近现代延续使用痕迹，井体圆形，井口方形，有金属井盖封盖。J4、J7、J8、J10井深分别为3米、2米、2.5米、5米，井群遗址的海拔约为1409米。

   4月29日，由于调查地周边地区突降暴雪、气温骤降。队员们顶着凛冽的狂风完成了石步青井群（12口）、查汗敖包井群（16口）和巴嘎母瑞井群（17口）、阿塞西里井群（13口）遗址的考古调查。石步青井群遗址中井口主要表现为塌陷，坑状，细沙填充，海拔为1388米。其中J4旁边修建有碑记，记述了自明代至今的凿井历程，为后期研究该区域的凿井历史提供线索。查汗敖包井群遗址中沿用至现代的水井数量占比较大，井圈表现为水泥、砖石混筑，海拔为1451米。巴嘎母瑞井群遗址中水井主要表现为带有石质水槽，在本次调查的过程中，井群周边发现有地面建筑遗址，将其编号为F1、F2、F3，并在地面建筑遗址中采集了大量滴水等陶片遗物，海拔为1396米。阿塞西里井群遗址中13口水井分布集中，井口较小，海拔为1499米。

   4月30日，调查队对哈沙图井群（12口）、伊克母瑞井群（16口）遗址进行了考古调查，哈沙图井群遗址的水井分布在山丘之下的低地，水井群中间有水流冲击形成的浅沟。地面植被较前几处水井遗址特殊，分布有成片的荒漠锦鸡儿灌木林，表明此处地下水丰富。井圈由较大砂岩堆砌，普遍较大，长径约在3米左右。井壁为石块垒砌加固，其中J9地面向下塌陷2.3米，井壁光滑，可观察到此前井壁人工加固的痕迹。调查队在此采集到一块牧民转让的水井石，其上有长时间取水留下的绳痕，此处海拔为1406米。

伊克母瑞井群遗址共计16处水井，分布于小山脊东西两侧，东侧14口水井基本沿河床分布，开凿于河床之上。井内有开凿水井时遗留的脚窝，井口有长时间使用井绳的勒痕，海拔为1440米。其西北侧有一处蒙古包。

   本阶段为此次调查队伍工作开始阶段，同学们在魏坚教授的指导下分成两组，结合当地文物部门提供的前期研究资料，分别对阿尔寨石窟和百眼井井群进行实地测量记录，为接下来科学制定阿尔寨石窟的考古调查计划奠定了基础。希尼乌素井群、百眼井井群遗址开始的井群遗址的调查，主要工作是航拍记录井群所在地形，梳理统计井群遗址中水井的数量，对每一口水井进行定位、测量、记录与拍摄，最终在航拍图上逐一标注该井群遗址中的水井位置，为之后的进一步分析研究做好资料收集。

   第二阶段（5月1日—4日）

   第一阶段的工作完成后，调查队分为井群调查队和阿尔寨石窟调查队。其中，阿尔寨石窟调查队由故宫博物院李雨濛馆员带队，中央民族大学2022级考古文博系硕士生赵越、许董泽和王雪蔚为队员。调查队全体成员在李雨濛老师的指导下，通力合作、攻坚克难，汲取第一阶段的工作经验，推进第二阶段考古调查工作的顺利开展。

   5月1日，阿尔寨石窟调查队在李雨濛老师的带领下，从石窟所在山体的南侧开始进行石窟编号、测量石窟之间的相对位置数据、记录石窟内的图案和八思巴文等，并在数石窟周边发现新的图案及文字。通过此次调查，对阿尔寨石窟的保存情况有了全面地掌握，阿尔泰石窟的南侧、西侧石窟保存尚好，西侧北段石窟部分被沙土掩埋，部分石窟顶部崩塌仅保留有四壁。北侧石窟保存较差，大部分被沙土掩埋，仅留有门口顶端，更多的石窟在风雨的侵蚀之下不存，难觅踪迹。探明了阿尔泰石窟数量，共计有67座石窟。下午，调查队从第1号石窟开始进行调查，至第20号石窟结束。队员们逐一记录各窟窟内、佛龛、底座、门道以及天花板等相关数据，其中第1号石窟和第11号石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两窟中保存有较为完好的壁画外，还发现有大量之前考古发掘所存放的印有八思巴文的砖块、瓦当、擦擦等遗物。此外，部分石窟仍有喇嘛居住，并未完全废弃。在第12号石窟和13号石窟之间还有一块巨石，上刻有蒙古文字和蒙古围棋，据当地文物部门相关人员介绍，为之前驻留寺庙的喇嘛们所刻，可能是平日消遣娱乐所用。

   同日，井群调查队也在塔马嘎井群遗址、敖伦其日井群及乃日胡井群遗址开展调查工作。塔马嘎井群遗址规模较小，合计水井7口，自西北朝东南分布在山前洪积形成的低洼地带。井圈近圆，由水泥砂岩混筑，多数水井有延续使用的痕迹，海拔为1415米。敖伦其日井群（10口）遗址中水井直接开凿于砂岩表面，井口圆形，井壁光滑（图17），多数水井被填埋，海拔为1369米。乃日胡井群遗址（8口）自西向东分布，水井数量较少。井群东南方向有敖包，附近有早期的墓葬，推测其年代为汉代。海拔为1419米。

   5月2日，调查队完成21号石窟至41号石窟的调查。自30号石窟开始，石窟所在山坡由南坡转向西坡，坡度变陡，南侧多处石窟保存完好，具有保存完好且清晰的壁画，描绘的多为藏密内容，包括佛教神祇、佛教故事等，其中33号石窟壁画表现出明显的汉地风格。22号石窟规模宏大，构造复杂，与其他石窟的规格相比明显规模更大。西侧南段数窟保存尚好，自38号石窟开始出现废弃、掩埋甚至崩塌的石窟。其中31号石窟构造奇特，其右壁有一缺口，通向隔壁的30号石窟。

   井群调查队在5月2日收获颇丰。全天主要对包勒壕内井群（17口）、召稍乌兰其日嘎井群（29口）和都西井群（18口）遗址进行了调查，并在都西井群遗址附近发现城址和石窟遗址。包勒壕内井群遗址自北向南集中分布，中间被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现代公路分割，水井沿用痕迹明显，海拔为1417米。召稍乌兰其日嘎井群遗址为西北向东南分布，规模较大，类型较多，部分未掩埋的水井可观察井壁凿痕、脚窝，海拔为1411米。都西井群遗址四面环山，水井集中分布在低处的草原上。井口塌陷的水井占比较高，西北侧有约500米处有城址，城内散布大量烧造灰渣。可见残存房址及门道、城墙，外侧有圆弧形建筑痕迹，性质不明。都西井群遗址东南侧约560米处为都西石窟。窟内仅存中心塔柱，上有凿痕，墙面未见佛像、壁画，石窟外散落大量瓦片。石窟东侧另有一凸起砂岩山丘，其侧面疑似开凿有石窟。

   5月3日，阿尔寨石窟调查队完成42号石窟至67号石窟的调查。工作的范围基本位于阿尔寨石窟所在山体的西侧北段和北侧，其中山体在46号石窟处由西转向北向。北侧石窟保存较差，多数石窟被埋，甚至崩颓毁损，且所处位置陡峭险峻，常人难以攀登，故推测此处石窟使用时间不如南侧长，在废弃之后就再未启用。多数石窟上仍保留有细微的地仗层，推测原先应都有壁画。北侧唯一保留有壁画的石窟为61号石窟，绘有藏传佛教故事及人物，与南侧石窟绘画风格近似。

   鉴于希尼乌素井群遗址水井数量多达162口，其具有规模大、数量多、类型全的特征，井群调查队成员再次利用一天的时间完成了该区域内所有水井的编号、测量、定位、拍照、航拍等数据的核对与采集。

   5月4日上午，进行石窟中刻画符号的调查，共计发现符号11处，佛塔雕刻20处。主要对刻画符号进行调查编号，符号包括藏传佛教符号、八思巴文以及莲花、释迦牟尼佛像，佛塔雕刻形象主要为覆钵形佛塔，依照大小可分为两种，一种为分布于山体四角的巨型佛塔雕刻，估计有2—3米高，塔身、塔座、塔龛雕刻细致。另一种为小型佛塔，主要分布在山体北侧和南侧，雕刻较为简陋，高度约为0.5米左右。中午调查队稍事休整，下午开始对山体周边山腰、山脚处进行调查，发现正对31号石窟的半山腰处的一巨石上也雕刻有两巨型佛塔，岩石背后雕刻有藏文、佛教符号。在山体北侧山脚谷口处，发现对称分布于干涸河谷河床两岸的馒头状石块堆积，为人工堆筑，具体用途不明。之后，在山体北侧东段山脚发现崩塌的佛塔雕刻的局部石块，以及凿有较深柱洞的岩石，推测为原山体石窟构件崩塌滚落至此所致。在山体东部山脚发现人工雕凿的石龛，龛前有人工堆筑的台体，周围发现陶片碎片，时代为西夏或蒙元时期。

   5月4日下午，在完成百眼井井群遗址的数据采集后，井群调查队其余队员留在驻地整理材料。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研究生于柏川和中央民族大学博士研究生李新龙加入阿尔寨石窟调查队。主要任务是核对之前的调查数据并对其进行复盘，以及绘制石窟群的分布平面图、立面图，明确石窟之间的相对位置。其中54号石窟旁山体顶部发现不明切口，有明显人工雕凿痕迹，但具体作用不明，之后又在6号石窟顶部发现两处切口。在复盘的过程中，对部分难以登临的石窟进行再调查。第3号石窟位于山崖之上，没有可供攀登的阶梯，故采用无人机对其内部情况进行观测。第55号和56号石窟位于北侧山崖绝壁，在鄂尔多斯博物院副院长高兴超和2023级博士研究生李新龙的帮助下，调查队成员许董泽得以登临，获得55号、56号石窟的珍贵数据。62号石窟位于北侧东段崖壁上，下为坡度近90°的绝壁上，李新龙博士不畏艰难，在自身的努力和队员们的帮助下，最终登上窟内测得数据。

   第三阶段（5月5日—6日）

   5月5日，在完成阿尔寨石窟及其百眼井井群遗址的实地调查后，全体队员乘坐大巴车重返鄂尔多斯市，利用返程时间整理材料，并在行程中积极交流，为后期考古调查资料的整理和报告编写建言献策。随后，调查队参观了鄂尔多斯青铜器博物馆，领略了鄂尔多斯及中国北方地区青铜器独特的文化内涵和艺术魅力，对鄂尔多斯地区在东西方文化交流史上作出的杰出贡献有了更深的认识，对多元一体中华文明形成的真实轨迹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

   5月6日，为更好地了解鄂尔多斯地区的历史文化脉络，梳理本次考古调查所获材料。全体队员利用上午的时间，参观了鄂尔多斯博物院的历史文化陈列展，宏观学习了鄂尔多斯的历史文化。对鄂尔多斯史前到近代的历史文化演变及鄂尔多斯历史文化的深厚底蕴有了新的认识。

   本次阿尔寨石窟及百眼井井群遗址的考古调查工作顺利完成，得益于鄂尔多斯市文化和旅游局、鄂尔多斯学研究会及鄂尔多斯博物院等当地有关部门的全力支持。同时在中央民族大学边疆考古研究院院长魏坚教授的悉心指导下，调查队全体成员分工协作、团结一心，发挥自身考古专业所学知识，严格遵守考古调查流程，运用多种技术手段方法，认真调查、仔细记录，取得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在调查过程中，鄂尔多斯博物院副院长高兴超为考古调查之行指路导航，每到一处都身体力行地采集地面文物、访谈调查地所在牧场的牧民，为全体调查队员树立了榜样的力量。调查的往返过程中，司机奥特根扎日勒师傅为同学们献唱蒙古语歌曲，为此次考古调查工作增添了活力，让调查队成员对考古调查有了新的感悟。

   通过此次阿尔寨石窟及百眼井井群遗址的考古调查工作，全体调查队员不仅在专业上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更收获了一次难忘的人生体验，直观感受到了考古工作对认识区域历史的作用，深刻认识了鄂尔多斯地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以自身的考古调查实践落实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考古工作的重要指示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讲话。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全体调查队成员在返校后整理本次的调查资料，深入研究，争取推动更多学术成果的发表，为鄂尔多斯地区文化事业的发展添砖加瓦，用自身的考古实践，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伟大使命谱写新的篇章。（李新龙 梁梦涵等）

   文章来源：《鄂尔多斯学资讯》2024年第1期